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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多少快樂，可以重來
發(fā)布時間：2021-10-28 作者：司剛 來源：物資公司 分享到：
1995年夏天，結束了西寶高速千河大橋和幾個收費站的工程，我們一行人又轉(zhuǎn)移到了隴縣，繼續(xù)在千河上架橋。這座三四百米的橋，跨越千河，連接縣城中心，直達正在建設的火車站。我們分散的租住到了楊家莊的村民家，辦公室、庫房、灶房、加工場、預制場就在已經(jīng)成型的路基上排列開，這段路基就是附近村民徒步進城的最捷路徑。
火車站才開始建設，所以我們建設的橋梁工期很寬松，大宗材料都是公司集中采購集中配送，材料管理工作很簡單，我主外，我的兩個小兵主內(nèi)。那時候沒有手機，沒有傳呼機，更沒有專車，只能是馬不停蹄的去面對面溝通，解決各種問題。新買的褲子沒時間裁邊，就用大頭針別起來將就著穿，衣服臟了沒時間洗，再從窩成一堆的臟衣服里挑一件相對干凈的穿。好在項目部陸續(xù)調(diào)來了十幾個青工，包括七八個小姑娘，解決了大問題。這幾個小姑娘都是路橋子弟，剛參加工作一兩年，質(zhì)樸勤快，心地善良，看著我忙的連軸轉(zhuǎn)，主動收走了我的臟衣服。
下班之后，換上最漂亮的衣裙，端上臉盆，相約著一起去不遠的千河邊洗衣服。清澈的河水、靚麗的容貌、時尚的衣裙、爽朗的笑聲，一副現(xiàn)代派清麗脫俗的女兒浣紗圖。濱河路上的行人，踩著大石頭過河的村民，都放慢了腳步，生怕驚擾了她們。自己的馬虎大意，害的好心的姑娘被大頭針扎破了手指，著實內(nèi)疚了很長時間。尋找機會，變著法補償才能緩解我的不安。
隔一段時間，就要帶上項目部一臺雙排座客貨車去寶雞買材料，翻越千陽嶺時，一簇簇酸棗樹從公路護坡頂上伸出來，紅黃白綠，圓潤飽滿的酸棗誘惑著來往的行人。車停在酸棗樹下，站在駕駛室頂上，幾竿子下去，貨箱里就落了厚厚一層。千陽領上的酸棗個頭大，味道酸甜適中，回去送給這些小姑娘賠罪，果然一片歡呼。每次下寶雞，打酸棗成了首要任務。
時光飛逝，歲月如梭，轉(zhuǎn)眼過去了26年。這次去隴縣固關工地，專門繞進縣城，尋找曾經(jīng)的記憶。在橋邊放慢車速，通往火車站的公路寬闊整潔，原來的楊家莊不見蹤影。嶺上千峰秀，江邊細草春。今逢浣紗石，不見浣紗人。河道拓寬了好多，河面也變寬了，水臟的不能洗衣了，洗衣的石頭不見了。曾經(jīng)的浣紗人，東西南北，分散在了城市的油煙中。路基西側莊稼地里，那輛文革時期混凝土澆筑，刷成軍綠色的坦克，不知道還在不在？還有沒有民兵模擬蘇聯(lián)入侵炸坦克的訓練？
汽車在前行，思緒還留在橋頭。每天下午吃完飯，一幫子小伙子就站在灶房和辦公室的房檐下，吹牛抬杠，不亦樂乎。偶爾有個村里的小姑娘路過，大家不約而同的停止喧鬧，以各種眼神高接遠送。正在走路的小姑娘突然意識到有人在關注她，不由得緊張。低頭看看，鞋子沒問題，褲子沒問題，于是乎，小姑娘走路的姿勢就不自然了。微低著頭，羞紅著臉，掐掐衣襟，攏龍頭發(fā)，腳下有點絆蒜。和小伙子們距離最短時，就差點順拐了。好不容易接受完小伙子們的檢閱，小姑娘才恢復了自然，逃也似的飛奔而去。一天勞累的工作結束，小伙子們樂此不疲，專門用眼神無聲地捉弄單個或兩人結伴的小姑娘。
華燈初上，一河之隔的縣城熱鬧起來，我們也很愿意享受這難得的便利條件。簡單吃過晚飯，踩著石頭過河，去享受人間煙火?？邕^河，順南大街往里走一點左拐，有個隴縣文化宮，一座青磚大瓦房的禮堂可以跳舞。有一個童心不老，多才多藝的老男孩，大家叫他毛哥，還有一個熱心善良的老大姐，大家尊稱她為八姐，是我們這群少男少女的夜生活領袖。先去文化宮跳舞，大致9點左右散場，再去卡拉OK唱歌。自家的電視機，接上一臺錄像機或者VCD碟機，就OK了。沒有印象，是隴縣沒有大型專業(yè)的歌廳，還是我們消費不起，總之，大街上小攤式的歌唱夜市是我們的最愛。領袖的風采毋庸置疑，毛哥的舞姿和嗓音都是一流的，在舞廳，我們是中心，在大街上，我們還是中心。沒有噪音擾民的憂慮，大家盡情地歌唱，因為我們的出眾，經(jīng)常引來群眾圍觀欣賞，招來更多的歌手意欲對壘。人氣爆棚，老板自然喜笑顏開，打折、送飲料是經(jīng)常的。
吃夜市是壓軸戲?？狙蛉獯⒀?、花生毛豆，偶爾要只鹵野兔。必須要上的是一盤涼拌蒜泥核桃花，隴縣特產(chǎn)，其他地方吃不到，現(xiàn)在更吃不到了。最實惠的還是爆炒田螺，辣的夠味，麻的哆嗦，再來一口冰啤酒鎮(zhèn)壓一下，繼續(xù)捏起一顆慢慢吮吸。隴縣的夏夜很涼爽，不用風扇，更用不上奢侈的空調(diào)，坐在街邊吃夜市，是一天中最愜意的事情。
大道至簡，無欲則剛。沒有非分之想，一幫少男少女們就像同學一樣相處得很融洽。沒有私心雜念，上班認真，下班開心，快樂地工作。
美好的生活總是很短暫，天氣轉(zhuǎn)涼，大家都穿上外套的時候，我調(diào)到福建漳州工地，開始了更為艱巨，節(jié)奏更快的公路施工工作。自此以后，再沒有過這樣的放松、這樣的快樂。
匆匆的，要趕回去了，自然還是走高速。有時間，我一定再來，重走老公路，重新翻越千陽嶺。隴縣，散落著我們坦蕩無憂的笑語，留下了我們堅實歡快的腳印，承載著我們逝去無悔的青春。
回望逝去的青春，有多少快樂，值得回味？有多少快樂，可以重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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